上課鈴聲又響，程錦兮擡眸看了江寒臨一眼，抿唇淡淡一笑，拔腿跑了。

這天發生的事也不知是怎麽傳出去，程錦兮在學校裏越來越火。

原本死而覆生，姚嘉信到處亂傳，大家就說她被女鬼附體，各個敬而遠之。

現在又見她脾氣性格的確變了好多，說話聲音大了，腦袋擡起來了，走路都威風凜凜，而且據說在教導主任跟很多老師面前她也昂首挺胸，跟自己的養母大吵一架，絲毫不懼——一時謠言甚囂塵上，她在學校裏走動，周圍的同學立刻離她遠遠地，生怕她體內那個“女鬼”突然跳出來附到自己身上。

程錦兮心智成熟，本來也不太想跟這些懵懵懂懂的同窗做朋友，既然大家對她視若鬼魂，她也落個清靜。

但叫她奇怪的是，跟胡肖紅大鬧一場之後，原以為回家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，可不想胡肖紅除了對她罵罵咧咧，也不肯好好給她留飯外，她並沒有被虐待。

周末，她照樣淩晨四點多就起床去武館。

日常拉練結束後，太陽也慢慢升起，雷文昊從自行車上回頭，見她臉上的汗珠瑩瑩閃亮反射著金黃的晨光，面頰白裏透紅，雙眸更是熠熠生輝，不由得驚嘆這丫頭真是塊璞玉，越磨越光亮，頓了頓高聲喊道：“師傅今天要見你，趕緊的！”

程錦兮正雙手扶膝蓋微微喘息著，一聽雷文昊這話，頓時又激動起來！

一個星期了，鐵老頭兒終於肯見她了？！

滿身疲憊頓時煙消雲散，她竟還來了鬥志，憑著兩條腿跟雷文昊的兩個輪子比起快來！

太陽徹底升起時，程錦兮的步伐跟雷文昊的車輪同時沖過武館的門檻。

然而下一秒，她突然剎住步伐，雙眸定定地看著庭院中負手而立的老者，以及——他身側那道挺拔如松的矜貴身影！

江寒臨！

他也來了！

程錦兮屏住呼吸，望著老者的背影，眸光從江寒臨清冷的面龐上收回，看了看停好自行車走上前來的雷文昊，在他的示意下，這才恭恭敬敬地喊了聲：“師傅好，我是程錦兮！”

庭院裏靜默了幾秒，負手而立的鐵老頭才不緊不慢地轉過身來。

程錦兮平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老者臉上。

雖然已經看透了生死，見慣了驚恐，可當近距離這麽清楚地瞧見鐵老頭的容貌時，程錦兮心裏還是微微一凜。

外界傳言不假，鐵教頭的確看起來……像惡魔。

左眼整個凹陷下去，從眉骨到下頜，他半邊臉全被凹凸不平的傷疤覆蓋，而且皮膚顏色呈現深紅青紫色，右耳朵明顯缺了一塊，在陽光下看得分外清楚。

他站立未動，自然看不出腿腳行動能力如何，但人們都說他還是個瘸子……

程錦兮不敢想，這樣一位老者到底經歷了什麽，才從好端端一個人變成這副模樣。

可縱然這樣一位肢體面相殘缺的人，站在那裏居然也讓人生出一種敬畏，就像是武俠片裏的世外高人，雖頭發胡須花白，垂垂老矣，可一出場便有一種利劍出鞘的鋒芒和氣場，讓人從心底裏驚嘆！

“怎麽，嚇著了？”在年輕女孩兒打量自己的同時，鐵老頭也同樣審視著對方，“不是說你膽子很大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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